而此刻的顾若娇。
    她没有从正门进的宫，而是被带着到了皇宫的地底下。
    在那下面有一方下了禁制的禁地。
    禁地中央有一个池子。
    池子里头困着一条已经奄奄一息的鲛人。
    那是一条已经分化了的鲛人，她身上的骨头被粗重的铁链穿透而过，钉在了墙面上。
    漂亮的尾裙就搁在池边，上面的鳞片黯淡无光，昭示着身体的主人只是在苟延残喘而已。
    顾若娇走了过去。
    她的动静引起了鲛人的注意。
    她抬起头来，美丽的脸庞上赫然少了两只眼睛，唯剩下两个空洞洞的眼眶。
    俨然是被挖了双目的！
    顾若娇倒抽口气，随即身体因为滔天的怒气而气得发抖。
    池中的鲛人看不见任何事物，却能从气息中辨认出来。
    “是我族之人吗？”
    她的声音嘶哑无力，仔细一看的话舌头都少了半截。
    顾若娇张了张嘴，却不知说什么，最终也只发出了极短且沙哑的“嗯”。
    就见那美丽的鲛人露出了哀伤而绝望的表情来，空洞的眼眶中流出了一行泪。
    可她的泪，并没有凝结成珍珠。
    顾若娇蹚过池水，弯腰轻轻将她抱住。
    低声：“不是你的错，不用自责。错的是欺骗你，伤害你的人。”
    鲛人哭得更伤心了：“不是我的错……”
    这个鲛人，是原身母后的胞妹。
    三百年前因恋上了陆上人而被驱逐。
    却不想那个男人并不爱她。
    因为那个人要的是她的血，她的肉，要的是长生不老。
    所以她给那个人下了诅咒！
    却没想到那个男人竟然找到了夺魂这种阴毒的办法而活了下去。
    “嗯，不是你的错。”
    她受了这么多的折磨，却始终咬牙没有透露出一点关于鲛族的事来。
    才没有让鲛族陷入危难中，她已经做的很好了。
    她已经为自己的识人不清，与家族决裂付出了代价。
    鲛人哭了好一会才终于冷静下来，也意识到一个问题。
    “你被抓了？”
    “勉强算吧。”
    其实顾若娇此次来不是为了来救她的。
    她的生命早在几年前就已经走到了尽头，药石罔效了。
    这也是她身体里的灵气溃散的缘故。
    支撑她活到现在是心底的那一口怨气而已。
    “我这次来，是想要请您帮我一个忙。”
    “你说。”鲛人想也不想的就答应了，“我已然快死了……如果有我能办到的。”
    这几百年来，她被困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被那个男人日夜抽取血肉，受尽了折磨。
    原本以为自己就会这样死去，却没想到临死前会见到她的族人。
    顾若娇抿了抿唇：“我需要你的鲛珠，我要杀一个人，可如果我杀了那个人，我所爱之人就会死，我需要你的鲛珠来替他续命。”
    鲛人没有说话。
    只是良久之后，才哑着声开口：“那个人，值得你为他这么做吗？”
    “值得。”她毫不犹豫，“我被抓到这里，他一定很担心，我怕他等不及会先动手。”
    鲛人就笑了，只是那笑声里的情绪很复杂，不知是喜还是悲。
    因为当初的她，也曾那么相信过一个人。
    可是那个人不会为了她而豁出性命。
    “你要杀的那个人，他身上的诅咒是我下的。”
    “我知道。”
    鲛人就又笑了。
    “这一切，都是命啊。”但她释然了，“我的鲛珠，你拿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