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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1/2)

    我们在这个并不大的空间里拥挤着,踩着别人的脚,因为有屋顶的地方并不多,并且还带着脸盆大的漏洞`发%发^说)我们很快就成了落汤鸡

    这场局部暴雨终于是不再下了押送我们的士兵蜷在门外瞌睡而我们大多数人在瞌睡中挤在一起驱寒“有火的没”康丫睡眼惺忪地发问,不辣拎起一块滴答得很淋漓的木板对他晃了晃

    我在庙后看着这一切,一边用一块破瓦片盛水给自己喂下两片磺胺我裹紧了其实根本不保暖的衣服,看着庙后一块坍塌的矮墙

    据说没有接到下步命令,所以我们在老天爷的莲蓬头下滞留了整晚我已经从军四年,溃退和重组过十几次,但从未见过这样匆促草率的重组无枪无粮,集结地都不确定,拢出人来零散地赶向一个大致方向这一切不是我们臆想的胜仗

    郝兽医凑近了我,他比我更加心事重重,重到有点儿鬼祟“腿还好吧?”老头儿问

    我瞟了他一眼,“有话你直说吧它也用不着人问好”

    老头儿迟疑地说:“我想告假回站里看看,那还有八个重伤号你说他们会准吗?”

    我看看庙门前那几尊瞌睡的家伙,“你说呢?我觉得我们现在加条绳就成壮丁了”

    郝兽医苦笑,“你就不能给我打打气吗?”

    “要气干啥?你看那墙倒了”我袖着手,用下巴指指

    郝兽医明白我的意思时就吓了一跳,“那是临阵脱逃,要被军法从事的”

    “虞啸卿啸完了也就把咱们忘了哪来的法?一二一左右左这叫法?就这乱劲儿你找不着法法也找不着你”我看着他的犹豫击他的软肋,“或者你耶和华如来佛一起地求,求哪个好心人埋你的伤兵时能给写个名字”

    老头儿现在真是难为坏了,为我们中穿军装的一个老百姓,他一向比我们这帮兵油子更遵守规则,“我怕我刚走,你们也走了,我怕掉队——你说除了你们我还认识谁呀?”

    “那我走”我说

    牛并不是吹的,我起身,那处坍塌的矮墙实在对我这瘸子来说都不是障碍,一步迈过,郝兽医战兢兢跟后边,但所有人都在瞌睡着,没人顾过他

    我们已经走进我们垂涎了一夜的干爽的土地,我走不动时老头儿就开始搀着我

    老头儿搀着我的胳膊,说:“烦啦啊,你做好事时其实看着蛮顺眼的”

    “别烦啦你又不知道我要做啥事”我甩脱老头的手

    于是老头儿迟疑地看看我不再说话

    看守和押送根本多余,因为我们彼此蔑视但互相依赖老头儿说除了你们我还认识谁呀?可不,在这南陲极边,我们这些异域人就象瞎子背着瘸子一样相互依赖战死好过饿死,一群人饿死好过孤独地饿死,命运终于平等了”

    禅达城离得不远,我们远眺禅达

    我和郝兽医,你护着我,我护着你,低头搭眼地贴街边走着,因为张立宪也带了一队显然和我们一样的重组兵过路远方的事态显然越发紧急了,这队兵的步速比我们可要急促得多了,而从对边巷子里被李冰领出的一队兵则干脆不是重组兵而是原装的,他们抢在重组兵之前跑得地动山摇

    慵懒的禅达忽然充斥了军事意味

    我们远远地看见收容站,这地方显见得已空了,门前的岗哨都已经只剩一个了,羊蛋子象我一样无味地站在巷口张了几望,然后更加无味地向另一个方向跛开

    我和郝兽医选择是岔道越墙,把郝兽医顶到墙上很费了些功夫,然后我看了扒在墙头等着的老头儿一眼,叉了手走开

    郝兽医急大发了,“嗳?噫!怎么你?”

    我边走开边说:“我都说了,你不知道我要做啥事啊”

    郝兽医在上边急得冒汗,“扯!你快……”

    “长官好!”我冲着老头儿看不见的一个地方敬礼

    老头儿吃了惊吓,以在墙那边的一声扑通落地为收场,我听了会儿那边的动静,想象着一个捂着腰眼子的老头儿哀怨地离开

    我对伤兵完全没兴趣,是注定要让老头儿失望的我必须得回来,是因为虞啸卿说重组川军团时,我觉得被阴魂附体,被一个姑娘的死哥哥附体,死人生前和我一样是川军团的中尉副连长这种感觉很不愉快

    我在禅达的陋巷里跛行,竭力记忆起当时的路我经常要在溜边蹭缝的巷角寻找某种事物的残渣一个贼不大可能记得三天前仓皇逃过的迷宫一样的巷子,但是这个贼当时抱着一捆不断掉渣的粉条——我读过跟着面包渣回家的故事

    我就着又一段红薯粉确定了又一个转角,我转过那个角就被吓了一跳——一条我生平仅见的大狗正安静地站在那里看着我,这样的狗在一个这样近的距离上,只会让人有一种被活撕掉的恐惧

    那家伙很快就确定我是一个不具威胁性的对象,眼光也变得漠视起来,它和我错肩而过——实际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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